安國侯踩在馬夫背上下了車,連招呼也沒打,就領著仆役們先進了府去,想當然,剛被慕沉川氣的個半死,心高氣傲的侯爺能咽下這口氣沒當場發(fā)飆已經(jīng)不錯了。
慕沉川“噗通”跳下馬車,那人輕步慢搖已經(jīng)來到自己跟前。
“我聽說你今天進宮了,看來,侯爺認下了你這個小姐。”男子微微一笑,發(fā)自心底的和煦溫柔,是真心替慕沉川高興,鳳眉修目卻好似一盞清茶。
慕沉川一見著他,整個身體和精神似終于有所放松的喘息了口氣:“你在等我?”
“不,我順路剛到。”男人回以淺笑,“這幾日都沒有聽到你的任何消息,倒是午后,謝家王爺來了安國侯府?!毕⒖煽繀s不值得人高興,風言風語傳的無不是,那王爺險些就在侯府里大開殺戒了。
他這么說的時候,看著跟前蒼白瘦弱的慕沉川的眼神就充滿了惋惜憐恤之情。
慕沉川被祁昱修這無意的表情給怔了下,整個侯府的親人都沒一個外人來得更叫人貼心。
祁昱修,都城最盛行茶商桑苧莊的當家。
桑苧莊每年都要為宮內(nèi)貢茶作準備,所以這祁家也是上至朝廷,下至百姓,無人不知,達官顯貴好酒好茶的多,更是攀附結交了不少高位人士,就連深宮內(nèi)苑那位呂太后都對祁家的貢茶贊譽有佳。
難怪,膽子也是忒大。
“沉川感謝,救命之恩沒齒難忘。”她轉過頭這句話說的認認真真,慕沉川兩世輪回走一道,這是第一個門檻,真該慶幸,原主還有這么一個愿意對她關懷備至的朋友。
“你知道?”這次換祁昱修一愣。
慕沉川就是死在街市也無人問津,安國侯府不會來救,謝家王爺不會來救,會的,只有祁昱修。
這個同情慕沉川又知曉她一切苦難遭遇的少爺。
他想起第一次見慕沉川,她才十歲,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獨自上山祭奠亡母沈婉。
他覺得她像一只需要人照顧的小兔子,在白雪皚皚中掙扎,可祁昱修沒想過慕沉川的心思惠敏如此,他原本可以將她救回自己府上,可若如此,慕沉川便永遠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孤女,所以他賭一把,將慕沉川送回了安國侯府,興許,這是一條轉生之路。
慕沉川重回侯府小姐之位的轉生之路。
慕沉川笑盈盈的點頭,面對這男人強打起精神轉換了話題:“這時節(jié),正值茶園采購,百忙之中還麻煩你來照看?!?/p>
祁昱修揮揮扇子不以為意:“第一批的祁門紅已經(jīng)送進宮中,第二批這幾日便到,是分屬后宮嬪妃的,你若是喜歡,勻一些出來也無妨。”
慕沉川連忙擺手:“救了沉川已經(jīng)惹禍上身,不敢再勞煩?!?/p>
祁昱修收扇有些推敲的在手中敲打,整張臉都寫著不解而虛心求教:“此話從何說起?!?/p>
慕沉川就鼓起了臉,一副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”的表情:“你瞞得過那些看戲的老百姓,瞞得過賢王嗎?”瞧瞧那草菅人命的家伙可是來的安國侯府而并非桑苧莊,“下次進宮送貢茶,可別叫人給堵在路上?!蹦匠链ò腴_玩笑的瞅他。
那小姑娘看起來蒼白柔順卻眼睛發(fā)亮,清亮亮的就好像山澗落下的溪水,竟讓祁昱修一時不知,她是慕沉川,或者是別的什么人——他呼吸有些窒息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男人轉而大笑,“沉川,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?!痹?jīng)他傾慕她的稚氣,如今驚喜于她的惠敏,竟能在安國侯和皇帝甚至賢王爺手中“溜”了出來。
慕沉川一愣,下意識的連忙退開兩步,臉上轟然一燙,倒沒注意這男人對自己抱有何等的念想,原主的桃花這會便要開在她頭上了,可正因為如此,他的關懷也顯得格外真誠。
祁昱修不介意,更懂適可而止:“茶莊還有事,過兩日再來看你,”他頓了頓,“一切小心。”
慕沉川只好僵著脖子點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