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昭見了鬼似的看著那不斷往外冒的血珠子,心想偶像也太純潔了吧。就這么不痛不癢無傷大雅的一句話,都能讓她削到手啊。
伴著俞晚一聲驚呼,燕昭剛想上前問問怎么樣,就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撞的往旁邊踉蹌了下,
她剛站穩(wěn)就看到了林縱橫臉上不加掩飾的著急和心疼。
“傻站著干什么,還不去找護(hù)士要碘酒和紗布!”
被林縱橫滿是怒氣的吼聲震的抖了抖,燕昭瞬間回過神來,她毫不懷疑再遲疑一秒就要被碎尸萬段,趕緊撒腳丫子跑出去喊人。
手指的血管在兩側(cè),林縱橫捏著州圍左手食指底部的兩側(cè),將她受傷的手舉過了心臟位置。
州圍掙了兩下,沒掙開。
“動什么!我碰一下會死嗎?”林縱橫語氣不善。
“你吼什么!”州圍咬著下唇抬頭看他緊繃的臉,“還有,你吼她做什么,是我自己不小心?!彼幌胍驗樽约旱腻e牽連別人。
“呵,”林縱橫嗤笑,“她不說讓你浮想聯(lián)翩的話,你會失神削到手指嗎?削這么深你自己不疼是吧?”
明明最怕疼的一個人。
“并沒有浮想聯(lián)翩?!?/p>
林縱橫毫不客氣的戳穿她,“鬼才信你,臉紅成這樣,你敢說沒有?不就是我以前說過這樣的話嗎?!?/p>
州圍臉紅到氣結(jié),明知道自己不該跟他繼續(xù)這個話題,可就忍不住懟他一句,“聽你說過的也不止我一個人吧,林先生如此駕輕就熟?!?/p>
看著州圍紅到滴血的耳尖,林縱橫的心情瞬間好到爆,“就對你一個人說過?!?/p>
聲音低沉,認(rèn)真。
州圍詫異的抬頭,看著他志得意滿的樣子,又瞬間低下頭去。
也對,憑著林縱橫的樣貌和如今的地位,多的是洗干凈自己送上門來的女人,還用得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那么一句嗎。
林縱橫要是知道此刻她腦子里想的是這些,只怕掐死她的念頭都有了。
俞晚仿佛被人點了啞穴,她瞠目結(jié)舌的看著,心里臥了個大槽。她覺得自己這會不應(yīng)該在床榻,而應(yīng)該在床底。
天要下雨娘要嫁人,也擋不住她兒子和前兒媳說騷話啊。
不過,兩個人到底有沒有點自覺,知不知道這對話只適合藏在閨房里悄悄說,而不是當(dāng)著她這個親媽和前婆婆的面啊。
家境優(yōu)渥、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、連土豆和紅薯都分不清的燕昭出去了幾分鐘還沒回來,明明出門隨處就能見到護(hù)士要來止血的東西,她愣是眼睛瞎到了太平洋一個都沒找到。
州圍的傷口切的有些深,加上手被舉起,指尖冒出的血順著手背滴到了她左手手腕戴著的名貴手表上。
林縱橫看了眼低頭不語卻眉頭緊皺的州圍,眸色加深,伸手將她的手表摘了下來。
兩道橫線和星星瓶交錯的紋身,一如十年前剛紋上那般,讓他的心漏跳了兩拍。
“你干什么?”州圍不悅的去搶自己的手表,卻被林縱橫輕松躲過。
“別動,”手指還在滴血,鮮紅的血液將五彩斑斕的小星星瓶染成紅色,林縱橫摩挲了兩下,貼近她的耳邊問她,“為什么沒洗掉?”
州圍離他遠(yuǎn)了一些,避開他灼熱的呼吸,聽他如此問,朝著他的右手看去,那里同樣有一塊手表,也同樣覆蓋了一些東西,州圍不動聲色,聲音清冷,“你洗掉了?”
“沒有?!泵髦蕟?。
“為什么?”
林縱橫被噎了一下,“是我在問你。”
“我沒義務(wù)必須回答你的問題?!?/p>
怕她兒子倔脾氣上來不善罷甘休,本來就快縮到床底的俞晚適時開口,“燕昭還不回來,別是被人擄走了吧?!?/p>
說曹操,曹操到。俞晚話音剛消,燕昭就推著手捧托盤的護(hù)士進(jìn)了來。
燕昭眼光精準(zhǔn),仁安醫(yī)院那么多經(jīng)驗豐富的護(hù)士她不找,偏偏挑了個剛到醫(yī)院實習(xí)兩天的小護(hù)士。
護(hù)士一看病房中的三個大明星,瞬間哆嗦了下腿肚子,手都不太好使,托盤放到床頭柜上發(fā)出噼啪的動靜。
林縱橫皺了皺眉,瞪了燕昭一眼,還是將州圍扶坐在凳子上。
被瞪的遍體生寒,燕昭趕緊低頭關(guān)心偶像的傷勢,一看之下大驚失色。她到底是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,能讓偶像對自己的指腹下這樣的狠手。
小護(hù)士正抖著拿棉簽蘸雙氧水,燕昭擔(dān)心的問了句,“護(hù)士小姐姐,傷口這么深,需不需要打針吶?”
不知為何,燕昭覺得自己問了再正常不過的問題,不就是問一句需不需要打破傷風(fēng)針嗎,怎么就看到林縱橫不自然的將視線移往別處,而偶像更是耳朵連著脖子都紅了個徹底,就像剛煮熟的蝦米。
燕昭不明所以,狐疑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,天真的又問了一遍,“不能提打針吶?”
這下半身邊的兩個人更是尷尬到突破天際了。
“行了你閉嘴吧?!?/p>
燕昭明顯被自家老板吼習(xí)慣了,也沒糾結(jié)他語氣不善,一看護(hù)士在幫偶像清洗手背和手腕處的血跡,瞬間被紋身吸引了目光。
不看不知道,一看得高興好幾天,這可真是天大的發(fā)現(xiàn)吶。
燕昭收回放在州圍手腕處的火熱視線,干咳一聲,盡量若無其事的從挎包中摸出了手機,一派閑適又自然的撥了撥耳邊的碎發(fā),然后趁著沒人注意,眼疾手快的打開攝像頭拍了一張。
燕昭字典里應(yīng)該也沒有“此地?zé)o銀三百兩”這句俗語。
林縱橫擰眉,“要不要干脆我把手表摘了你一并拍了發(fā)到微博?”
“可以嗎?”燕昭驚喜的抬頭,收到林縱橫眼里的警告,艱難的吞咽了下口水,訕笑兩聲,“也,不是,不可以。”
還真得寸進(jìn)尺了。
“哪來的回哪去,少在這礙眼?!?/p>
燕昭咬緊后槽牙,心里恨不能將林縱橫問候一百八十遍。黑心肝的老板,狼心狗肺,過河拆橋不算,還過橋抽板。他也不想想,要不是她,他這會能抓著自己偶像的手嗎?利用完就攆人,兔死狗烹卸磨殺驢忘恩負(fù)義。
瞧瞧,瞧瞧,她燕昭字典里的成語多的是。
俞晚將林縱橫和燕昭之間的“眉來眼去”看的一清二楚,心里了然,此時看著燕昭好像一邊問候著林家的祖宗十八代,一邊挪著小碎步往她床前來告別,不由得對她挑挑眉,意有所指,“知道他為什么三十好幾還討不到媳婦了吧?”
“嗯嗯嗯,”燕昭點頭如搗蒜。在林縱橫又一記眼刀射過來之前,趕緊溜之大吉。
州圍看著兩個人之間熟稔又自然的互動,沒有言語。
林縱橫極招女孩喜歡,畢竟好看的皮囊加有趣的靈魂更是萬里挑一,林縱橫的性格,是很多女孩喜歡的那種。只是他對喜歡他的姑娘向來沒有好臉色,他堅持不喜歡就要果斷拒絕,一點余地都不留,以免后患無窮。
曾經(jīng),林縱橫在她面前撒嬌耍賴厚臉皮無所不用其極,但是在別的女人面前,就是疏遠(yuǎn)冷漠加無視,這也導(dǎo)致他沒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女性朋友。
州圍眼不瞎,看得出來林縱橫和燕昭不是外界所傳的那般,但是燕昭是林縱橫的朋友,也不容置疑。
如此想著,指尖突然傳來一陣鈍痛,州圍皺著眉,快速的將手縮了回來。
小護(hù)士果真沒有經(jīng)驗,加上緊張,拿著棉簽去處理傷口的時候,不小心把傷口處翻開,皮肉翹了起來,州圍疼的眼淚都快下來了。
“對不起對不起,”小護(hù)士一個勁的道歉,她不是故意的。
林縱橫面部肌肉緊繃,左手握住州圍藏起來的受傷的手,右手托在她的頸后將她帶到自己懷中,不讓她再看。
突然被摁在他帶有熟悉味道的懷中,鼻尖隔著薄薄的T恤感受著來自他的熱度,州圍不自在的使勁掙了兩下,“放開我?!?/p>
“亂動什么!”林縱橫的聲音里有著克制和隱忍,也有生氣和著急,“你以為只有你自己疼嗎?”
州圍瞬間說不出話來了,眼眶突然一熱,有什么陌生的情緒涌遍全身,讓她渾身僵硬再無法動彈。
林縱橫扶著州圍的手腕看著護(hù)士,“你輕一點慢一點,不要緊張?!?/p>
“?。颗?!”小護(hù)士被眼前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來,林縱橫和州圍這對被外界議論了八年的全民撮合的cp,此刻就在她面前抱在一起。而且,小護(hù)士偷看一眼,林導(dǎo)眼中的心疼也太明顯不過了吧。
林縱橫瞳眸微瞇迎視小護(hù)士,聲音里帶了更多不悅,“要我換個人?”
“?。坎徊徊?,”小護(hù)士瞬間回神,使勁攥了攥拳不讓自己緊張,再次給州圍傷口消毒。
雙氧水再次碰到傷口的刺痛襲來,州圍下意識的抽手,林縱橫緊緊握著不讓她動,右手不住的撫摸著她的發(fā)頂讓她分散注意力,“乖一點,一會就好?!?/p>
林縱橫的聲音輕柔,仿佛帶有魔力,更重要的,她的鼻翼呼吸到的都是他身體的味道,熟悉的清冽味道中染上了一絲絲陌生的煙草味,是以前她沒聞過的。
胡思亂想著,手指就被纏上了紗布,小護(hù)士緊張的出了一腦門的汗,如今完事,終于長舒了一口氣。
州圍頓時推開林縱橫,扭過臉來撫了下自己被揉亂的長發(fā),借此讓自己冷靜一下。
動作干脆毫不留戀,林縱橫看了她一眼,也沒說什么。
小護(hù)士終于能公事公辦的囑咐注意事項,“傷口愈合之前不要碰水,紗布也要勤換,還有飲食避免辛辣刺激。”小護(hù)士想到明星都注意外表,又添了一句,“手指一般不容易留疤,除非疤痕體質(zhì),一般慢慢就淡化了?!?/p>
州圍看了看被纏裹起來的食指,點了點頭,“謝謝你?!?/p>
“不,不,不客氣?!毙∽o(hù)士看著州圍的臉,頓時又緊張了起來。
真漂亮啊,比電視上漂亮百倍。
小護(hù)士離開后,病房里安靜的就連一根針掉下來也能發(fā)出把地面砸出一個坑的聲音。
濃濃的尷尬在此刻達(dá)到頂點。
坐回折疊椅的林縱橫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,“護(hù)士說不要碰水,你洗澡怎么辦?有人幫你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