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揚帆看到高石拿著柴刀進來,都快被嚇哭了。不顧身上的傷勢,掙扎的坐起來驚恐道:“高哥,錢我會想辦法還你……這可使不得啊!”
高石摸了摸光頭,笑容憨厚道:“你在三旬前,找我借一錠銀子,我給你九千文,三旬后你要還我一千三百文。”
高石一伸手,黑衣青年掏出一張紙遞給高石。
高石輕輕彈了彈道:“這欠條,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,你簽字畫押,我到日子收錢,這不過分吧?”
杜揚帆面色晦暗,靠著墻低頭不語。
高石笑容不減:“你現(xiàn)在只有兩個選擇,要么,今日把這一千三百文一分不少的還我,要么就剁你一只手,你覺得如何?”
“一千三百文?可你只給了我九千文!為什么要還這么多?”杜揚帆呼吸急促,仰頭看向高石不可置信道:“這欠條我當時也想要一份,但你說如果要了就不借我,我才作罷,現(xiàn)在你又私自改欠條?!”
高石一腳踹在杜揚帆面門上,杜揚帆無力的向后倒去,撞在墻壁上,兩道蜿蜒血色小蛇自杜揚帆鼻子里竄出。
歪嘴青年見狀急道:“老大,別打臉,這規(guī)矩不是你教我們的嗎?”
高石反手一耳光甩在歪嘴青年臉上,冷言道:“你在教我做事?”
歪嘴青年捂著腫脹的臉,不敢說話。
高石蹲下,抓住杜揚帆的頭發(fā)笑道:“九出十三歸,沒聽說過?你找我借錢,應該也了解我們是做什么的……”
“啊,我忽然想起來,你好像還是個讀書人…”高石拿著柴刀拍了拍杜楊帆的臉笑道:“少一只手,應該不大影響你寫字讀書吧?”
杜楊帆篩糠似的渾身發(fā)抖,說話哆嗦道:“別,高大哥…你在寬限我?guī)滋臁乙欢苓€上的……”
高石站起身,看了身后二人一眼。
黑衣青年連忙從外面搬來一張桌子,歪嘴青年則是拿出一根麻繩。
歪嘴青年將杜楊帆摁在桌子上,任憑杜楊帆怎么掙扎,瘦的跟個小雞崽兒的他怎么可能是歪嘴青年的對手。
黑衣青年接過麻繩,將杜楊帆猶如枯枝般的右手臂抽了出來,綁在桌子上。
杜楊帆死命掙扎,但也無濟于事,看著就像是…待宰的豬一般。
“高大哥,我求你了,最后給我一天吧,我明天…對,我明天肯定會給你這筆錢的!”
高石一耳光甩在杜楊帆臉上,依舊笑道:“別說話了,一會兒砍的時候,你閉著眼,就不是那么疼。”
說完自地上撿起一根爛木棍,塞在杜楊帆嘴里,笑道:“來,叼著,一會兒聲音別太大?!?/p>
高石不等杜楊帆反應過來,獰笑間舉起手中的柴刀,就要砍下去。
“轟!”
就在高石即將揮下的瞬間,茅屋的門被人一腳踹開,一時間塵土四濺,讓人睜不開眼。
高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著,停下手中的動作,瞇眼看向門外。
“讓你羅爺爺好找??!”
羅云停一手扶著門框,大口喘氣,轉頭道:“北斗,杜楊帆這小子在這兒呢!”
北斗眼尖,透過漫天灰塵,一眼便看到拿著柴刀的高石和被綁的像豬一樣的杜楊帆。
杜揚帆此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連忙大聲呼喊道:“北斗哥!羅云停哥!救我!”
果然跟羅云停說的差不了多少。
高石這幫人專門放利錢,在他們這里借錢的,大都是一些賭徒和急需用錢周轉的生意人。
后者借利錢大都可以還上,還不上的要么是倒灶分文沒有,要么就是被生意上的仇家買兇殺人。
但前者借利錢大都是肉包子打狗,不過還不上錢,可以拿住宅房屋抵債,再不濟也可以拿家中妻兒抵債。
要是家里一分錢沒有,妻兒父母都被賣個精光怎么辦?那也好說,拿自己抵債,放高利的這些人都會選擇將此人賣與人販子。
對于賭徒來說,一但沾上賭和利錢,除非及時收手,不然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都是輕的。
這個東西利滾利滾利,一開始借的不多,但每過一天需還錢的數(shù)額就會越來越多,直到變成一個無法償還的天文數(shù)字。
收利錢的人,一般都是心狠手辣之輩,借錢人大都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著寬容幾天,這個時候就需要動手了。
“羅云停?你不跟城北那群小屁孩兒一起和泥巴耍,你跑我這里干什么?”
高石放下柴刀瞇眼笑道:“還是說,你們也想來我這兒借點錢花花?”
羅云停啐了口唾沫冷笑道:“老子雖然是不學無術,但老子不害人!你們這些放利錢的遲早要被官府的人抓住宰了腦袋!”
高石臉色漸冷,盯著羅云停道:“不來借錢,那你是來干什么的?”
北斗看著茅屋內滿臉是血的杜揚帆,上前一步道:“他欠你們多少錢?”
黑衣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眼北斗,冷笑道:“怎么,你們要幫這小子還錢?”
羅云停眉頭一皺,瞪著眼道:“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?”
羅云停本就是八尺高的大個兒,長得壯碩,加上一直混在城北那群混子中,打架斗毆都是常事,久而久之,自然也生出一股戾氣。
此時他瞪著黑衣青年,一時間對面倒是拿捏不準羅云停,不敢輕易動手。
高石掏出欠條,道:“一共一千三百錢,二位爺,你們誰給???”
羅云停見狀,想要奪過欠條,歪嘴青年雖說嘴歪,但動作麻利,一把推開羅云停,就要與黑衣青年二人一起會會這不講規(guī)矩的后生。
“別動手!我給!”北斗自腰包中掏出一錠銀子,扔給高石道:“把人放了。”
高石掂了掂銀子,扔給身后的歪嘴青年道:“還差三百錢。”
羅云停掏出一個錢袋子,指著杜揚帆道:“先把人放了,剩下的三百文自會給你?!?/p>
高石看了看羅云停,轉身走向杜揚帆。
就在杜揚帆以為自己得救,感激的看著北斗羅云停二人,正想說些什么時,臉上的激動瞬間被痛苦所替代。
“?。 ?/p>
杜揚帆發(fā)出凄厲的慘叫聲,羅云停趕忙扒開擋在面前的黑衣青年,向茅屋內看去。
只見高石拿著一把沾滿血的柴刀,身下是叫的撕心裂肺的杜揚帆和一根才砍下來的手指。
高石笑容陰森道:“我一向不喜歡跟人廢話,你給錢,我放人,就是這么簡單。但是你羅云停非要來這么一招,那我也只有表明我的態(tài)度了。”
羅云停怒不可遏,抄起身邊的板凳就要上前。
北斗見狀,連忙拉住羅云停,竭力壓制住心頭的怒火道:“你到底想怎么樣?”
“拿錢,我放人,就這么簡單?!?/p>
北斗知道此時動手,不但自己這邊會吃大虧,杜揚帆估計也帶不走。
他掏出羅云停的錢袋子,扔給歪嘴青年。
歪嘴青年打開袋子數(shù)了數(shù),嘻笑道:“羅爺還真是客氣,除了三百文,還多出兩百文來?!?/p>
羅云停冷笑道:“多出那兩百文給你買個棺材!”
歪嘴青年拿了錢也不惱,數(shù)著錢自顧自的樂呵。
“錢也拿了,人總可以給我們了吧?”
高石在杜揚帆身上擦了擦柴刀上的血,讓開道路笑道:“請?!?/p>
北斗和羅云停對視一眼后,羅云停十分默契的走在了北斗身后。
北斗撞開故意留半個身子擋路的黑衣青年,快步走向杜揚帆。羅云停正對三人,雙手負后,站在北斗和杜揚帆身前。
北斗自身上扯下一條布,小心纏住杜揚帆的手掌,解開麻繩,把早已痛暈過去的杜揚帆背在身后。
就在北斗起身時,歪嘴青年忽然暴起發(fā)難,手拿一根木棍就要往北斗頭上砸去。
羅云停眼疾手快,抽出早已藏好的匕首,直接捅在黑衣青年腹部。
歪嘴青年雙手舉著一塊石頭,狠狠砸在羅云停后背,羅云停吃痛險些摔倒。穩(wěn)了穩(wěn)身形后,撲向歪嘴青年,手中匕首狠狠插在其大腿上,一時間鮮血四濺,整個場面混亂不堪。
就在羅云停與兩人纏斗之時,那高石手中柴刀已經(jīng)向著北斗招呼過來。
北斗背著杜揚帆行動不利,堪堪躲開這一刀后,被接下來的一腳踹翻在地,身后的杜揚帆也摔倒在地。
北斗罵了一聲娘,顧不得杜揚帆,快速起身舉起茅屋內的桌子,狠狠砸在高石身上。
沒想到那高石硬抗了下來,北斗始料不及,高石獰笑間一刀劃在北斗手臂上,瞬間見血。
北斗忍住痛,撲向高石,試圖搶下手中的柴刀。高石刀柄砸在北斗頭上,一個肘擊猛的敲北斗臉上。
北斗本想抓住高石頭發(fā),但又想起這光頭哪兒的這玩意兒,只得抓住衣領,仰頭掄在高石額頭上。趁起吃痛間,單手捏拳轟在高石太陽穴上。
可誰知,那高石反應迅速,站穩(wěn)身形一腳踹在北斗腹部,力之大直接是將北斗踢飛了出去。
北斗踉蹌爬起,捂著腹部道:“你好了沒有!這光頭我有點吃不消!”
羅云停掙脫歪嘴青年的禁錮,一腳踹在伺機偷襲的黑衣青年面門上,大口喘氣道:“老子有點忙!”
話音剛落,羅云停就被歪嘴青年一棍子打在后背上,隨后被黑衣青年撲倒在地,扭打起來。
羅云停扭打間,見裹住杜揚帆手掌的布滲出血來,心知不能在拖,喘息間,羅云停將手指放在嘴邊,一陣清響的哨聲傳出后,茅屋外頓時傳來密集的腳步聲。
“咻!”
清脆尖利的口哨聲回蕩在茅屋內的瞬間,屋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。
高石臉色一變,怒道:“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鳥!”
羅云停吐出一口血水,不屑道:“你他娘還好意思說我?”
黑衣青年知道現(xiàn)在不走,磨蹭一會兒免不了吃一頓飽揍,拉起地上受傷的歪嘴青年,奪門而出。
高石看著北斗羅云停二人,面無表情道:“我高石,記住你們了?!?/p>
說完也不在遲疑,拿起柴刀跑了出去。
北斗顧不得自身傷勢,背起地上的杜楊帆,跑向落月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