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又是一個艷陽高照。
周悅是被爺爺強(qiáng)行叫起來,給他院子里的花澆水的。
此時的她,睜著惺忪的睡眼,像一只蝸牛一樣,拿著水壺心不在焉的澆花。
而不遠(yuǎn)處,老爺子正悠閑地品著茶,時不時的監(jiān)工。
所以她想跑,幾乎是不太可能的。
于是只能認(rèn)命的做事。
大概澆了一會兒,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院子里原本開的正好的郁金香已經(jīng)凋謝了。
她記得,爺爺極為重視這幾株郁金香,所以發(fā)現(xiàn)以后,她立即回頭看向爺爺,提醒道,“郁金香怎么才五月就凋謝了?不是還有一個月才結(jié)束花期么?”
聞言,爺爺?shù)哪抗饩従復(fù)读诉^來,他掃了一眼那些花,許久,卻是道,“今年雨季多,所以提前結(jié)束了吧。”
說完,他伸手指了指還有一株開的正艷的紫色郁金香,“月底的時候摘了去送給你父親,這是他生前最愛的花?!?/p>
話音剛落,周悅就笑了,笑聲不小,讓爺爺直接皺起眉,他問,“你笑什么?”
“沒,我就是好奇,我爸一個大男人,怎么會喜歡這么濃郁的花。”周悅依然咯咯的笑著。
老爺子聽了,眉頭蹙得更深了,但過了好久,才說了一句,“也許他喜歡的不是花。而是......”
“而是什么?”周悅追問。
然而,他卻沒有繼續(xù)往下說,只是道,“你記著我說的話就可以了。”
周悅愣了愣。
就在這時,門口開進(jìn)來一輛車,是程競之的那輛座駕。
只見他把車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停好,提著公文包下了車。
老爺子見到是他,立即就笑了,“上了個夜班,累了吧?”
“還好?!背谈傊念h首。
下一秒,他的目光朝周悅看了過去,見她原本還在閑聊,見他來了,就忙著澆花的情形,無聲的笑了笑。
就在這時,老爺子忽然開口道,“有一件事,昨晚上悅悅還沒跟你說吧?就是月底她父親也就是你岳父忌日,我想讓你和她一起去。也算是給他看看,他的女婿?!?/p>
話音剛落,程競之的笑容不著痕跡僵在了嘴角。
但稍縱即逝。
很快,他便不疾不徐的應(yīng)了一聲,“好。”
隨后老爺子讓他趕緊去洗漱休息,而他走后,老爺子不滿的看向周悅,“你怎么回事?剛才頭也不回,招呼也不打一個。還在為他訓(xùn)斥了你,計較呢?”
周悅聞聲,緩緩回過頭,粲然一笑,“你說程競之回來了?是么?可能是我太專注澆花了,沒聽到?!?/p>
“......”
接著,她就被老爺子無情的拆穿,“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很拙劣。”
這回輪到周悅無語了。
好不容易澆了花,周悅總算被放過,她打著哈欠,回到房間,一進(jìn)門,才發(fā)現(xiàn)程競之并未休息,而是在對著筆記本忙碌。
聽到動靜,他甚至頭也沒回一下,繼續(xù)做自己的學(xué)術(shù)報告。
周悅本不想跟他說話,但是想起剛剛爺爺?shù)奶嶙h,不由看向他,然后道,“剛才我爺爺說的事,如果你沒時間的話,可以不去的?!?/p>
說完以后,她怕他沒明白,又補(bǔ)充了一句,“我指的是我父親忌日?!?/p>
話一出口,程競之原本打字的手倏地停了下來。
下一秒,他直接回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,“如果我說我有時間呢?”
周悅一愣。
神色立刻就很明顯的耷拉下來,“我的意思是,你和他面也沒見過,而且對著一個墓碑,所以干脆你就別去了?!?/p>
“你怎么知道我沒見過他?”程競之淡淡地說。
“什么?”周悅微微錯愕。
程競之怔松了一瞬,旋即又道,“報紙上網(wǎng)絡(luò)上,不難看到他?!?/p>
“這樣啊,但你們也不熟啊,所以還是別去了。”周悅把重點(diǎn)仍然放在這里。
程競之哪里不懂她話里話外的意思,于是他挑了挑眉,“只要爺爺那里你自己搞定,我沒意見?!?/p>
周悅一聽,立即就笑了。
很快就到了月底。
卻是一個陰氣沉沉的陰雨天。
但這并不影響周悅的心情,她還特地起了個早床,換了一身黑色小西裝,顯得自己正式一些。
而且等她起床,程競之已經(jīng)不在,估計是上班去了。
于是她一個人腳步輕快的下了樓,就在她準(zhǔn)備打招呼說自己要出門的時候,才發(fā)現(xiàn),餐廳里赫然坐著的兩個男人。
她一下樓,其中一個就沖她招了招手,“快來吃早餐,有事要去做也不早點(diǎn)起來,競之比你早起了整整一個小時。”
周悅,“......”
她下意識看向程競之,眉頭蹙了起來,這什么情況?
這時,老爺子看了她一眼,然后道,“今兒下雨,所以我打算讓司機(jī)送你們兩過去,趕緊把早餐吃了,這種天氣路上滑,早去早回?!?/p>
“......”
一直到車上,周悅都眉頭始終緊鎖著。
她怎么也想不通,這說好的自己去的呢?
而她想質(zhì)問程競之為什么不早點(diǎn)去醫(yī)院上班,可礙于爺爺?shù)乃緳C(jī)在,她又實(shí)在不好開口。
于是,她一直忍著要說的話坐在車?yán)铩?/p>
欲言又止的。
當(dāng)車子路過花店的時候,程競之忽然叫司機(jī)停了車,然后一個人撐著傘下了車,等到上來的時候,手里多了一束郁金香。
五顏六色的,花香濃郁。
周悅不由一愣,指著他手中的花束,“你怎么知道我父親喜歡這個花?”
只見程競之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說,“出門前爺爺叮囑的,原本要摘花園里的那些,但是已經(jīng)凋零了。”
周悅聽了,疑問頓時煙消云散。
她想了想,于是把自己的話說出了口,“要不,你把花給我,我自己上去吧?然后你在車?yán)锏任乙残???/p>
她問這話的時候心里多少還是忐忑的。
哪知,程競之直接轉(zhuǎn)頭看向她,“這不好吧?好歹我也要叫他一聲岳父,不去的話,于理不合?!?/p>
“沒事沒事,我會跟他說的,主要是我有些話要和他說,你在,不方便?!敝軔偞蛑?。
聞言,程競之不再堅持,他把花遞給她,“那我可以成全你,只是爺爺那邊......”
“盡管放心,我擔(dān)著。”周悅立即拍胸脯保證。
終于,車子在一個墓園停了下來。
周悅的心情也慢慢地變得沉重了起來。
她抱著花下了車,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程競之,跟隨著司機(jī)往上走。
司機(jī)不忘問她,姑爺為什么不下車?
周悅的答復(fù)是,他有臨時工作要處理,一會兒再來。
見狀,司機(jī)果然不再多問。
而他把周悅領(lǐng)到一處單獨(dú)墓碑前,便走了。
司機(jī)走后,周悅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墓碑,上面的照片已經(jīng)變得暗黃,可是分明那個人,正是她放在心里幾十年的父親。
那一瞬間,她的眼淚猝不及防落了下來,甚至還沒有開口說一句話,早已經(jīng)潰不成軍。
不遠(yuǎn)處,男人同樣一身黑色西裝,撐著傘站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