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重遠(yuǎn)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,此刻看馮珊珊一直在胡攪蠻纏,更是心中來氣,他一腳將馮珊珊踹開,“你還敢說句句屬實,我還真是看錯了你!”
說完,他又看向老夫人道,“母親,兒子還有公事在身,先走了?!?/p>
老夫人知他是厭煩了這些,點頭囑咐了幾句,見趙重遠(yuǎn)離開,這才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馮珊珊,道,“既然是小產(chǎn)了,那你就好生養(yǎng)著吧,沒事兒就別出春暖閣的大門了!”
范氏站在老夫人的身后,見她一臉冷漠的出了門,也隨著跟了出去。
只是看到馮珊珊這般凄慘的模樣,心里到底是有了一絲不忍。
見門口的大門被緩緩合上,馮珊珊的臉上一僵,繼而顯現(xiàn)出一抹笑意來,那笑越發(fā)的擴(kuò)大,“道貌岸然,內(nèi)里就是如此的骯臟齷齪!我的孩子,難道就不是你的么!”
馮珊珊笑的咬牙切齒,嘴里緩緩的低喃,臉上緩緩的劃過一顆淚來。
春芳跪在她的旁邊,想要觸碰她,卻被馮珊珊這般的神情嚇到,“姨娘,您莫要嚇我!”
春暖閣的院子里,女聲的笑聲越來越大,最后,便只剩下如孤魂野鬼一般的嚎叫。
趙思思醒來的時候,外間已然是夜幕深沉。
如今已經(jīng)將近子時,屋內(nèi)的丫鬟也都去睡了,只留下芷晴一人在床前守著。
芷晴正有些困意來襲,便聽得趙思思的咳嗽聲。
她頓時睜開眼,見趙思思正拿著一雙清亮的眸子將她來望,“小姐,您可算醒了!”
趙思思沖她虛弱的一笑,道,“我渴了?!?/p>
聞言,芷晴立刻起身道,“奴婢給您倒水去?!?/p>
一面說,芷晴一面腳步匆匆,倒了杯水來,喂給趙思思。
趙思思飲了幾口,先前口干舌燥的感覺消了許多。
“馮珊珊怎么樣了?”
芷晴如實將馮珊珊的情形說了一遍,“府中上下都不知道她懷了身孕,也就沒有在意。誰曾想,這一落水,她竟然還落胎了呢。好在老夫人在場,這才沒有牽連到小姐您。”
說著,她眼中閃過一絲的后怕,“小姐,恕奴婢多嘴,今兒這事兒太過兇險,便是您看趙姨娘不順眼,也不該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?。 ?/p>
她白天的時候就覺得有些蹊蹺,便私底下逼問了芷云,果然叫她說了實話。
原來芷云沖撞馮珊珊,都是趙思思教的。
趙思思自然知道芷晴的忠心,不由得嘆了一口氣,“我的事情,一向不瞞你。前些時日,我無意中聽到了女醫(yī)跟馮珊珊的對話,得知她身懷六甲,可孩子,卻是個保不住的。若是這孩子能平安生下便罷了,可這孩子本就是個生不下來的,她要是不拿孩子做文章,那就不是她了!”
芷晴卻不知她想了這么多,聽到趙思思的話,緊緊地握著她的手,帶著哭腔道,“小姐,您是一片好心,可是也不能以身犯險啊,她哪里抵得過您的一根頭發(fā)絲呢!”
趙思思見她這模樣,心中感動又好笑,道,“放心,我現(xiàn)在不是好好的么?!?/p>
話雖這么說,芷晴回過神兒來,卻還是數(shù)落了她好久,才慢慢的將這件事情擱置在了腦后。
趙思思落水之后,范氏留了個心眼,將府內(nèi)的女醫(yī)帶回了琳瑯閣問了許久。
說話的內(nèi)容別人倒是不知,只是沒幾天,馮珊珊便被送進(jìn)了祠堂里,思過一個月。
劉氏見大房這邊好戲連臺,自然不想錯過,卻不想,她還沒在老夫人面前上眼藥,就先被老夫人的話給氣到了。
“聽說老三先前說的妾侍落水死了?按說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他到底是個男人,身邊沒有兩三個照應(yīng)的怎么行?我房里的流云倒是個機(jī)靈的,就給老三好了,你今兒就帶她回去,這兩天熱熱鬧鬧的給這丫頭開了臉,讓他收了吧。”
老夫人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案上,發(fā)出吧嗒一聲響。
見到劉氏還在發(fā)愣,老夫人頓時一擊眼風(fēng)掠過,“怎么,老三媳婦,你這是不愿意?”
老太太當(dāng)家這么多年,還沒有哪個小輩兒敢在自己個面前說個不字的。
聽到老夫人這話,劉氏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,道,“娘說那里話,您房里的人可都是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人才,您把這丫頭給我,我樂意還來不及呢。”
一旁的流云看著劉氏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的割自己,卻不敢出聲。
范氏坐在老夫人右側(cè),心中冷笑一聲,面上卻如鵪鶉一般,不發(fā)一語。別看老太太年紀(jì)大了,心里可跟明鏡兒似的。
老夫人一揮手,道,“行了,你也別在我面前杵著了,我累了,要休息了。”
聞言,劉氏趕忙行了禮,道,“娘歇著吧,媳婦兒先走了。”
說完,她轉(zhuǎn)身就想離開。
卻聽身后老夫人慢悠悠道,“流云,還不跟著三夫人?”
流云那里敢反對,看了一眼幾乎要吃了自己的劉氏,瑟縮了一下身子,終究是跟了上去。
范氏見老夫人著實有些乏了,也起身笑道,“娘先歇著,我也回去了。”
老夫人點點頭,道,“去吧?!?/p>
待得出了紫竹院,玉茹立刻忍不住,道,“夫人,您瞧剛才三夫人的樣子,活生生的跟吞了蒼蠅一般!”
范氏回瞪了她一眼,道,“沒規(guī)矩的?!?/p>
玉茹忙忙的四處張望了一眼,見四下無人,這才說到,“那也是她居心不良在先。前些日子死的那個妾侍,可不就是三老爺正寵著的么。這下好了,走了一個,又來了一個!”
見玉茹一臉舒暢的模樣,范氏想要說她幾句,到底還是搖了搖頭,“你呀。”
說著,她又不自覺向著回雪樓走去,道,“走吧,去看看四少爺去。”
玉茹頓時笑道,“夫人,您要找四少爺,得去四小姐的院子里呢?!?/p>
自從趙思思回來之后,不像之前那么排斥趙江川了,趙江川得了趙思思的好臉,便天天往那兒跑。
聞言,范氏也不由得笑了起來,“既是這樣,讓她們姐弟玩吧?!?/p>
玉茹笑應(yīng)了一聲,頓時跟上了范氏的步伐。
趙思思這幾日因病養(yǎng)傷之際,將自己關(guān)在房中,強迫著把前世里關(guān)于趙家的事情樁樁件件的回憶了一遍,不想?yún)s是驚出一身冷汗。
放眼整個王朝,王公貴族們誰得皇帝青眼,當(dāng)屬趙家。
祖父趙遠(yuǎn)為帝師,更得皇帝親筆題字為匾。趙家三子更是各有所長,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。
前世里,陸璋就是看重趙家的權(quán)勢,方才處心積慮的向自己示好。
當(dāng)時她還只覺得皇帝那句“看來是朕老了,竟然險些亂點了鴛鴦譜”是一句玩笑話,如今想來,那時皇帝眼中的光芒,點點滴滴可都是殺意!
若說趙家之前的所作所為還只是讓皇帝心中不舒坦,那公然抗旨之后,趙遠(yuǎn)又前來求皇帝賜婚之事,就徹底讓皇帝惱了趙家。
后來,她雖然如愿以償?shù)募藿o了陸璋,可大婚當(dāng)日,他卻是同娶二妃。
因為,最初皇帝的冊封圣旨上,明明白白的寫著“趙氏女溫良嫻淑,賜婚于皇三子陸銘;衛(wèi)氏女恪守婦德,賜婚于皇二子陸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