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,聽說這陣子你在教小兆玉習字,那么,等下次帶他來了這兒,我一定得考考他這四個字怎么念,若是他說不出來,下個月就包了我的胭脂水粉如何?”
姐妹倆在大街上已經逛了大半個時辰,眼下看著哥哥狼狽地招呼著自己的小廝,當下便起了拿來取笑的心思。
趙雨薇平常就覺得這個大哥實在是太過沉悶,總是一副郁郁的樣子,現(xiàn)在在外面,左右也是玩耍,當下便急急地開了口,惹得旁邊小攤上的伙計把目光刷地投了過來。
聽到趙雨薇取笑趙城,趙思思頓時開口笑道,“據(jù)說大哥在六歲的時候就會背出完整的臨江樓賦了,當時一本正經的樣子惹得家里人驚訝的不得了,你現(xiàn)在居然拿這個說事兒,是因為有些日子沒有挨大哥的教訓了吧?!?/p>
眼看著一個大男人居然在大街上生生給憋紅了臉,趙思思只覺得一股笑意直直地涌了上來。
見小妹這么護著大哥,趙雨薇立刻便吃醋了,“哪有,我就是看見了這四個字所以隨口問一下霖兒的事情,還值得你上綱上線的?我看你才是欠挨大哥的收拾了?!?/p>
這話一出,趙思思頓時反擊道,“趙雨薇,把剛剛買的糕點還我,還有那對耳環(huán),都是我自己付了錢的,你卻直接塞到自己嘴里換到自己耳朵上了?!?/p>
一聽到這個,趙雨薇頓時便矮了三分,換了一副諂媚的笑意,“妹妹,你不要這么小氣嘛,因為這幾句話就氣急敗壞,實在不是你的作風吶。你看,沿著護城河的那邊,已經有很多人了,等我們一會兒找到了座位,正好可以看看河燈在水中順流而下的美景?!?/p>
趙思思見好就收,順著她的話笑道,“也好,今晚的花燈確實是值得一觀,咱們進去吧,一會兒遲了,大概是連站著的地方都沒有了?!?/p>
趙城看著兩個妹妹打打鬧鬧微微搖了搖頭,這兩個小祖宗,平時在家里還算規(guī)矩一副斂眉順眼的樣子,沒想到一出來居然就這么的野。
“幾位是賞燈還是吃飯?若是吃飯的話二樓還有座位,若是想找一個好位置賞燈的話,現(xiàn)在已經沒有雅間了,不周之處還請您諒解?!?/p>
把酒臨風,身邊是文人墨客的博古論今,腳下是起伏的花燈,本來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,可是聽到小二的話,幾人便知道,這個念頭眼下通通成了泡影了。
身后跟進來的趙城則長舒了一口氣,“那既然這樣,我還是帶著你們回府吧,咱們今天出來的時辰也不短了,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?!?/p>
趙思思的嘴頓時便撅了起來。
她好不容易出來一趟,還沒玩夠呢。
忽聽得身后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,“三哥,就是去年這個時候,母親還親自在河燈上題了字為我們兄妹祈福呢,你還有沒有印象?”
她的話音一落,便有一個溫潤的聲音接道,“自然記得,她當時題的是“花好月圓”這四個字?!?/p>
趙思思下意識便轉身抬頭,不料正好對上陸萱的眼睛。
身為當朝七公主,還是葉貴妃所出的女兒,陸萱的大名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,趙思思都不會陌生。
陸萱的人品還算好,只是太過霸道,且極為護著她那位哥哥。
前世,自己退了陸銘的婚之后,陸萱還溜出宮上趙家大罵了她一頓。
許是因為上一世的記憶太深刻,此刻遇上這位,趙思思不由得心有戚戚,下意識地就想避開這位。
“楚云嘉!你是有多心虛,居然見到我就想躲開?”
陸萱見到趙思思的一瞬間,一雙眼頓時便睜大了,她三兩步走到趙思思的面前。
一個月前的那場圍獵,當三皇兄和趙思思滿身鮮血的被抬出來的時候,陸萱仿佛被人掐住喉嚨一般,連呼吸都不順暢了。
當?shù)弥軅氖勤w思思而非陸銘的時候,陸萱起先是極為慶幸,幸好有人及時地來做了擋箭之人,否則后果當真是無法設想。
只是當驚魂已過,看著三哥懷里邊抱著趙思思的時候,看著他焦急的眉眼,看著他焦急得心亂如麻的模樣,陸萱這才開始懊惱為什么在第一時刻沖上去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呢?
雖說是趙思思她在關鍵時刻救了哥哥的命,可這個女人,居然浪費了那么珍貴的藥材!
見陸萱用一副看仇敵的模樣看著自己,趙思思頓時有些無奈,雖說前世里她做事兒是過分了點,可是這輩子她還沒對陸銘做過什么不該做的事兒啊。
“這位姑娘,我們不認識吧?”既然得罪不起,她就裝不認識好了,反正晾她陸萱也不敢在這大街上說出自己的身份!
“趙思思,我以前雖然知道你刁蠻任性,可是卻不知道你竟然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!你搶了我三哥的東西,還敢裝作不認識我?”陸萱見她還不承認,頓時便火冒三丈,說出的話也開始沖了起來。
她這話一出口,趙思思頓時知道她的火氣從哪兒來的了。
合著她這么大的火氣,是因為那西域雪蓮啊??蛇@又不是她自己要吃的,她被射了一箭,醒來之后西域雪蓮已經到了自己肚子里了,她找誰說理去?!
趙思思無奈的扶額,今天出門的時候她真該好好看看黃歷的。
一旁的趙城雖然不知道這個上來就語氣不善的姑娘是誰,可是當朝三皇子陸銘,他還是知道的。此刻一見這丫頭一口一個三哥的叫,趙城頓時明白了這女子的身份。
只是,自家小妹應該跟她沒過節(jié)才對,為何這位七公主卻一上來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呢?
趙城一時間還有些摸不到頭腦,還未等他反應過來,對面的那位三皇子已經先行發(fā)話了,“萱兒,誰準你出來這么胡鬧的,母親平日里就是這么教你的么?”
聽到陸銘開口,陸萱頓時有些不樂意了,“三哥,你倒是有心護著人家,可是你也不看看人家有沒有在乎你!若不是這個女人,又怎么會白白浪費掉雪蓮那么珍貴的藥材。況且,他們見了我們居然連基本的禮儀都沒有,明明是沒有把我們給放在眼里!”
“萱兒?!?/p>
僅有的兩個字,明明還是一樣清淺的音調,在場的人還是齊齊聽出了威壓警告的味道,陸萱臉色一怔,愣了半響還是識趣兒地閉了嘴。
“三哥?!?/p>
陸銘臉上的笑容未變,低聲道,“你也知道這是在外面,我們本來就是微服出來賞燈的,還要趙家兄妹行禮嗎?還是你覺得非要暴露了身份,回去受母親整治才甘心?況且,臨江樓魚龍混雜,也是你可以亂說話的地方嗎?難道要等御書房那里出現(xiàn)了彈劾我們兄妹的折子,才能隨你的意么?”
趙城倒是對這位三皇子有些刮目相看。往日里只遠遠的見過,知道他天生體弱,待人接物也是帶著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,仿佛天生便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。然而此時,他不過幾句話,便讓傳言間囂張跋扈的公主生生沁出了淚。
……呼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