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沈玉川卻沒有想到,此時的家中已然鬧翻了天。
裴氏是在宮門口被家中的小廝叫回去的,正是夜色濃重,有零星的雪花從天而降,空氣中的寒意更是較之前重了幾分。
原本裴氏預(yù)備在宮門口跪到明日早朝,尋得相熟的官員再想法子進(jìn)去,可小廝的一句話,卻讓她頓時從地上起身,慌亂的上了馬車,朝著家中趕去。
那小廝只說了一句話:“王妃,您快回去看看吧,秦家來人了,說是要退親!”
裴氏到家的時候,秦家的人正鬧得厲害,“說什么你們王妃不在,我看是故意躲起來不見我的吧?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,就算你們王妃不露面,這個親事,我也是退定了!”
沈麗娥被丫鬟們死死的攔在院外,聽著里面一聲高過一聲的話,小聲勸慰道:“小姐,咱們還是等王妃回來再進(jìn)去吧,若是咱們就這么進(jìn)去跟她嗆上,回頭指不定怎么在外面編排您的壞話呢!”
沈麗娥冷笑道:“我還怕了她不成!”
“秦夫人當(dāng)我定北王府是什么地方,街口菜市場還是茶樓酒肆,想來就來,想嚷就嚷?”
見到來人,秦夫人斜睨了她一眼,“怎么,你母親不敢來,讓你一個小丫頭來跟我談事情么?我告訴你沈麗娥,你要是但凡有點(diǎn)臉面,就乖乖把這門親事退了,別賴著我們家!”
沈麗娥徑自走到她面前,劈手奪過她手中的茶盞,重重的放在桌案上,“我沈府的茶,你也配喝么?當(dāng)初死乞白賴的上門求娶,一口一個好丫頭,如今見我們家出了事兒,你跑的倒是快。”
聞言,秦夫人噎了一噎,咬牙切齒道:“沈麗娥,我告訴你,甭跟我扯這個沒用的,今兒個這門親事,你退也得退,不退,也得退!”
“要退親,可以啊?!?/p>
只見門簾一挑,繼而裴氏便走了進(jìn)來。她一雙眼睛寒涼無比,看的秦夫人心頭一顫。
待得想起定北王府如今大禍臨頭,秦夫人頓時挺了挺腰板道:“王妃可算是出來了,我還以為你要躲我一輩子呢!”
裴氏冷笑一聲,走到主位上坐下,“我定北王府也不是客棧,容得你想來就來想走便走。既然你要退親,那便說道說道,原因?yàn)楹?!?/p>
“哼,這還需要我說么?”秦夫人涼薄的看著裴氏道:“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,如今你們沈家眼看就要大禍臨頭了,你們要死可以,可別拉著我們一起陪葬??!”
“母親,這親,我退。”沈麗娥站在一旁,臉上毫無表情,眼中卻是刻骨的屈辱和怒火。
說完這話,沈麗娥又涼涼的看了一眼秦夫人,“既然咱們現(xiàn)在沒關(guān)系了,那么便來說道說道,你見了一品誥命和一品郡主不跪不拜,出言不遜的罪名吧!”
聽了這話,秦夫人先是臉色一白,“我呸,你們沈家都要被滿門抄斬了,還擺什么譜?。∵€出言不遜,我就出言不遜了!就像你這種潑辣的女人,我當(dāng)初瞎了眼才會上門提親呢!”
沈麗娥走上前,一巴掌便打在了秦夫人的臉上,“就算沈家要被滿門抄斬,可在圣旨未到之前,我便仍舊是欽賜的一品郡主,我為君你為臣,便是此刻杖殺了你,也沒人說出我半個不對!”
秦夫人被她的氣勢嚇到,猛地往后退了一步,“你,你居然敢打我!”
一旁的裴氏知道沈麗娥心內(nèi)有火,冷聲道:“麗娥說的沒錯,此刻這里還是定北王府,便是打你又如何!”
見狀,秦夫人這才有些害怕起來,“哼,我看你們能得意到幾時!沈麗娥,你等著,我回去就讓媒婆寫文書退親,告訴天下人,讓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!”
“盡管去退!”
只聽得一個男聲響起,裴氏和沈麗娥頓時便詫異的朝著門外望去。
自門外走進(jìn)一個男人,一身黑色玄裳,外罩白色雪狐大裘,三千墨發(fā)被一根玉簪挽起,五官如匠人鬼斧神工的雕刻,立體而深邃。
他說完這話,轉(zhuǎn)而看向裴氏行禮道:“侄兒夜翰文給王妃請安?!?/p>
夜翰文何許人也,定南王府世子,更是暗地里掌管邊疆軍隊(duì)的真正之人!
秦夫人卻不知他的身份,聽得他自稱侄兒,頓時便鄙夷道:“你剛才說什么?我告訴你沈麗娥,你就等著當(dāng)老姑娘吧!”
夜翰文眼中殺意一閃,不著痕跡的望了一眼被氣得滿臉通紅的沈麗娥,“王妃,侄兒仰慕郡主已久,愿意照顧郡主一輩子!”
聞言,秦夫人頓時嗤笑道:“喲,這是又一個趕著送死的呀?!?/p>
夜翰文睨了她一眼,“定北王府倒不倒還在未知,可是我定南王府,卻是沈家最堅實(shí)的后盾!”說到這里,他又話題一轉(zhuǎn),道:“你的夫君是幽州刺史秦文正是吧,明日等著折子吧?!?/p>
這話一出,秦夫人的臉霎時就變得慘白,定南王府……那可是真正的天潢貴胄!
“什么,你,你是――”
秦夫人的臉色此時跟打翻了調(diào)料瓶子似的,各色的顏色走馬觀花的在臉上閃現(xiàn)著,哭喪著臉道:“小婦人不知是定南王府的……”
她的話沒說完,便得了夜翰文的一個字:“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