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剛被顧南詔提上大丫鬟,平日里侍奉都小心翼翼的,如今見主子心中有怒氣,越發(fā)不敢多說一句。
顧南詔見她這摸樣,倒是十分欣慰她的小心謹慎。
“行了,剛剛已經(jīng)上過藥了,你給我去找件衣服換上。那會子茶湯也濺到了衣服上,我那會著裝不得體,所以才回來換衣服的,你動作快一點,我還得去祖父那邊。”
顧南詔洗了一把臉,很快就把自己又收拾地清清爽爽了。
“柳青,你陪我去祖父的院子里去吧,柳紅,等到時辰夠了就自己起來?!?/p>
她倒不是真的生柳紅的氣,只是做給外人的樣子,還是要有的。
顧南詔帶著柳青,不多時就到了祖父的院子。
寧熙堂的大門敞開著,老爺子正坐在石凳上,石桌上面是一副殘棋。
正是秋日的天,日光透過那株枝繁葉茂的楊樹,斑駁的散落在棋盤上。
坐在石凳上的老者,時不時的縷著花白的胡須,眉眼之間皆是一派的悠閑自在,倒當真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。
只是,在顧南詔看到那副殘局之后,卻完全不這么想了。
棋盤之上星羅棋布,點點滴滴皆是殺伐紛爭。眼見那白棋被困一隅,若是想要殺出重圍,便難免傷亡慘重。
老爺子摸了摸胡子,似乎是在思考著破局的辦法。只是這局棋被擺的時間也不短了,顧嶺手中的棋子還握在自己手中,遲遲沒有放下。
“祖父安好?!?/p>
走到離石桌三步遠的時候,顧南詔自然地欠了欠身。
或許是所有的思路全部被打斷,顧嶺在聽到顧南詔的聲音時,輕微的皺了一下眉。
“阿詔,你來了?”
顧嶺將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里面。
“是的。”顧南詔說著,走到顧嶺的身邊,看著這盤殘局,似是在蹙眉思索著什么。
顧嶺見她看的認真,不禁微微一笑,“莫非阿詔對這盤棋有自己的看法?”
顧南詔也不推脫,徑自從棋盒里拿了一顆白子出來。
而后將棋子定定的放在了某個位置。
“好好好!”
在棋子落下的那一瞬間,顧嶺的眼頓時便亮了起來。如此一來,這盤殘局,便瞬間被打開了一個生門,白子不但成功突圍,且還反敗為勝!
顧遠端著茶水從屋子里走出來,剛才他為老父去倒茶喝,卻不想,剛回來就見老父拍手笑的暢快,因此笑著問道,“阿詔做什么了,惹的你祖父這般開心?”
顧嶺擺擺手,指著這盤棋局,道,“阿遠,你來看看?!?/p>
顧遠將手中的茶杯遞給顧嶺,這才望向原先的殘局,只是這一看,卻頓時愣住了,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顧南詔道,“這是阿詔落的棋子?”
顧南詔點了點頭,“我胡亂下了一子,爹莫要怪我。”
“他哪里會怪你,這是一手頂好的破釜沉舟??!”顧嶺飲了一口茶,話語里滿是對這個孫女兒的驕傲。
顧遠聽了這話,頓時笑道,“爹莫要夸她,不然這鬼丫頭又要得意的上天了!”
顧南詔不依道,“爹凈會取笑我!”
幾句話說的顧嶺越發(fā)的開心了起來。
幾人笑了一會兒,顧嶺這才道,“南詔,你怎么想起來這個時候來了!”
聞言,顧南詔這才收了笑容,誠懇道,“對不起,祖父,就在不久之前,孫女把那套茶杯給打破了,聽說那套茶盞很是貴重,祖父也很是喜歡,所以才來向祖父賠罪。希望祖父不要怪罪?!?/p>
顧嶺擺了擺手,慈愛道,“錢財乃身外之物,何況僅是一套茶杯而已,難道還要比你這個人重要了去?”
自己的寧熙院和這小丫頭的聽風院的距離本就不遠,那邊鬧得那樣熱鬧,自己早就對事情一清二楚了。
況且,就是顧南詔不說,這府里的事情也逃得過自己的眼睛。
顧嶺捋了捋胡子,對面前這丫頭又改觀了幾分。
見顧嶺這么說,顧南詔也不禁露了一個嬌嗔的笑容,半是撒嬌半是認真道,“謝謝祖父大度,沒有生孫女的氣,可是孫女兒卻不能不知錯。這一陣子孫女正在習字,等祖父過壽辰的時候?qū)懸环纸o您吧,若是寫得不好再二罪并罰好了?!?/p>
顧嶺怎么不知道她這是存心哄自己開心,因此點了點她的額頭,“這個主意不錯,你可不準賴賬啊。”
“孫女哪敢在您面前扯謊。”顧南詔嘿嘿的吐了吐舌頭,越發(fā)的顯出了小兒女的姿態(tài)。
“哈哈?!?/p>
這件事兒就這么被揭了過去,倒是顧遠想起顧南詔身上的傷勢,遂問道,“是了,阿詔身上的傷勢如何了?”
顧南詔笑著回道,“爹放心,女兒已經(jīng)沒有大礙了。”
聞言,顧嶺點頭道,“話是這么說,你還是要好生養(yǎng)著,女兒家身子嬌弱,若是落了病根就不好了?!?/p>
顧遠跟著道,“父親不必太擔心,這些事情清霜都會上心的,定然不會叫您的孫女兒受了委屈?!?/p>
聽到顧遠提起劉氏來,顧嶺這才道,“那倒是,你那個媳婦一向是個穩(wěn)重的?!?/p>
顧南詔見他二人說話,只在一旁陪著笑容。
“阿詔,那日是怎么給三皇子擋箭的呢?”
聽到顧遠的問話,顧南詔神色一滯,她總不能說,自己當時還沒反應過來重生了。
顧南詔只微微一笑,道,“回父親的話,當時的情況十分兇險,且四周地處森林,唯有女兒離三皇子最近。如果明知道事情有可能有所轉(zhuǎn)機,女兒卻沒有挺身相救,而導致三皇子出了什么問題,顧家一定會被皇上遷怒的。所謂天子一怒威震八方,便是為了顧家,女兒也不能放任皇子的安危不管?!?/p>
這樣的解釋聽起來似乎更加地符合常理,而且說出來也是大氣的很。
顧遠想過許多的理由,卻唯獨沒想到自己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他張了張口,終而嘆了一口氣,道,“想不到我為官這么多年,見解竟然不如我這十幾歲的女兒!”
顧南詔輕輕一笑,道,“爹這是說的那里話,人都說虎父無犬子,自然是顧家鐵骨錚錚,才能養(yǎng)出我這樣的好兒女呢!”
這話一出,顧嶺頓時笑著拍了拍她的手,道,“阿遠,你倒是養(yǎng)了個好女兒,變相給自己臉上貼金呢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