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關系,不管你知不知道,今生,我都會將你的棋局一一攪亂,讓這一攤渾水更加渾濁。到那個時候,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這樣冷靜!
揚明了身份的慕容婉立刻被眾人圍在中央,她卻徑自走到顧南詔面前,笑道,“我知道你,你是顧家小姐?”
顧南詔做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,道,“你怎么知道我?”
“昨天晚上,我也在珍瓏閣呢,顧小姐,我很欣賞你?!蹦饺萃褚荒樥鎿吹男σ猓瑓s叫一旁的高露露氣紅了臉。
“受寵若驚,多顧公主抬愛?!鳖櫮显t微微一笑,雖然是謝,可卻叫人覺得進退有禮。
她是顧家的女兒,自然不能太過失了身份。
顧南詔可是記得清清楚楚,前世里,自己退了夜庭梟的婚事之后,可是這位大食國的公主跪到皇帝面前,一字一頓的說,“我仰慕三皇子許久,求皇帝為我指婚。我愿意放棄大食國公主的身份,從此只做三皇子妃!”
這一場宴會除了慕容婉出現時的驚艷,其他時間便顯得乏味至極。顧南詔心中藏了心事,便越發(fā)的心不在焉了起來。
“顧小姐,昨夜的事情是我不對,所以我來自罰一杯,你要是愿意原諒我,就喝了這杯酒,咱們從此化干戈為玉帛,你看可好?”
高露露端著兩杯酒,走到顧南詔的面前,一臉挑釁的笑意。
女眷是不能飲酒的,可是后來那位大食國的公主說,無酒不成歡。為了配合她,葉貴妃便命人取了幾壇果子釀來,就連賢妃也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女兒醉。
而眼下高露露遞過來的杯子里,正是女兒醉。
聽得她說話,眾人都紛紛望了過來。
高露露背對著眾人,她的表情別人自然看不真切,可顧南詔卻將她的挑釁與幸災樂禍看的一清二楚。
接了這杯酒,她估計就別想清醒著走出這個大殿了。
可若是不喝,那就是公然打了高家的臉,且順帶將賢妃的臉也給打了。
顧南詔自然不會喝,可她也不會打賢妃的臉。
畢竟,大庭廣眾下的,也不好徹底的撕破臉吧。
“高小姐,昨夜的事情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,我若是還計較,豈不是太失了咱們臉么?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,姐妹們就該和和氣氣的,才是正經道理呢?!鳖櫮显t一番話說的如沐春風,叫在場的貴婦們都點頭稱贊。
高露露眸子里閃過一絲怨毒,“那你就是原諒我咯,太好了,咱們飲了這一杯酒以后就是好姐妹了。”
說完,她不給顧南詔反應的機會,直接將杯中的酒一仰而盡,而后將另一杯舉到顧南詔的面前。
顧南詔聞到了辛辣的氣息,莫說她現在身上有傷,便是平常的時候,這么一大杯酒,喝了也是要暈倒的。
可是酒遞到手邊,她卻是不能不接的,“我們自然是好姐妹,你既然喝了,我斷斷沒有不喝的道理,這酒,我喝?!?/p>
說著,她將酒杯緩緩送到唇邊,卻在高露露越發(fā)狠辣的目光中停了下來,她似是想起了什么,又道,“只是我下午剛上了藥,太醫(yī)囑托我不能喝酒的?!?/p>
高露露當下便哼了一聲道,“說什么不能喝酒,顧南詔,你就是不想給我這個面子,不想原諒我吧?哼,顧家家風,不過如此!”
“你說什么呢?明明就是你刁蠻!我四姐姐還受著傷呢,你當都跟你似的活蹦亂跳的么?”顧南詔還沒說話,倒是一旁的顧嬌先開口了。
高露露氣的哼哼了一聲,道,“喲,又出來一個沒規(guī)矩的,哄著我喝了酒,她卻自己不喝,看不起我就直說好了,哪兒那么多拐彎抹角的!”
“家妹有傷在身,這杯酒我替了便是。”顧南詔手中的杯子被搶了過去,下一刻,便見顧霜降一股腦喝了個干凈,“阿詔有傷在身,大家都是知道的,如今她傷勢未曾痊愈不能飲酒,高小姐何必跟一個傷者過不去?”
夜景安原本是不想理會這些事情的,甚至還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姿態(tài),想要看顧南詔如何解決此事。
可是一見顧霜降出手了,她心中便有些不自在,當下也站起身道,“高小姐,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?”
聞言,高露露微微一愣,強笑道,“七公主說的是什么事兒?”
“就是你把顧四小姐推下水的事兒啊?!币咕鞍残Φ拿佳蹚潖?,說出的話卻是毫不客氣,“她被你推下水,結果傷口又裂開了。給母妃請安的時候我就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跡,趕緊帶她去我宮中找了太醫(yī)。你沒發(fā)現她現在穿的衣服都不合身么?!?/p>
夜景安一說,眾人才注意到了顧南詔的臉色是有些蒼白。白日里落水的幾位小姐頓時群起圍攻高露露,頓時叫高露露有些下不來臺。
還是葉貴妃當先開口,“景安,不得無禮。顧小姐的傷勢未好,著太醫(yī)院再開些方子,將一應藥物送去顧府,好生調養(yǎng)著吧?!?/p>
聞言,劉氏當即謝恩,葉貴妃擺手道,“分內之事,不必謝了?!?/p>
說著,又看向賢妃笑道,“這些年輕人倒是精力充沛,我都有些乏了。”
賢妃當然明白她的意思,頓時附和笑道,“我也是呢,老了,不中用了。妹妹,不如咱們一同回去吧?”
見兩位主人要走,眾人頓時起身恭送。
她們二位一走,這場宴會也就到了終點。
顧霜降喝了那杯酒,這會兒有些腳踩棉花,由著丫鬟扶著暈乎乎的便出了大殿。
姜然幾步追上顧南詔,擔憂的問道,“阿詔,可礙事?”
顧南詔搖搖頭,笑道,“你放心,我沒有大礙的,天色晚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
姜然又再三叮囑了一番,見自家馬車也已經駛過來,這才跟著母親一同上了車,依依不舍的作別顧南詔。
劉氏命丫鬟將顧霜降扶上車,又回來拉過顧南詔的手,柔聲道,“咱們也走吧?!?/p>
馬車轔轔駛出皇城,不多時,便回到了顧府。
顧霜降喝了那一杯女兒醉,醉的人事不省。顧南詔卻因著背上的傷口,一夜都沒有睡得安穩(wěn)。
晨起,有鳥兒在回廊上嘰嘰喳喳的叫著,呼喚著睡夢中的人醒來。
顧南詔睜開眼,盯著那一頂帳子發(fā)呆。
昨夜她做了一宿的夢,夢里那些過往呼嘯而過,所有人的面孔在她眼前徘徊,叫她避無可避。
她呼的從床上坐起,卻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,頓時疼的有些呲牙咧嘴。
聽到里面的動靜,紅英忙忙的從外面走進,笑道,“小姐可算醒了,太醫(yī)都在外面等半日了?!?/p>
“太醫(yī)?”顧南詔反應了半日,方才想起來。
昨夜宮宴上,葉貴妃是說傳太醫(yī)來家里看診的,“快請進來吧?!?/p>
太醫(yī)一番詢問之后,又開了幾服藥,道,“你傷情反復的有些厲害,怕不止昨日一次落水吧?”
顧南詔歉意的一笑,道,“前些時日不小心落水過,不過后來倒是沒有大礙?!蹦菚r候為了除掉顧氏肚子里的孩子,她不得已才跟對方一起落湖。
“哎,你這身子可禁不起這么糟蹋?!碧t(yī)嘆了一口氣,又在藥方中加了一味抑制苦味兒的,這才道,“好生養(yǎng)著吧?!?/p>
顧南詔臉上一僵,干干的應了一聲,便讓紅英送太醫(yī)出去。
待得太醫(yī)一出門,她臉上的笑意頓時落了下來,起身將衣服一一穿好。
紅英進來后,見她正在挽頭發(fā),忙道,“小姐,我來吧?!闭f著,接過了顧南詔手中的梳子,細心的給她盤發(fā)。
一番收拾妥當,顧南詔這才問道,“冬梅被關在哪里了?”
聞言,紅英先是一愣,繼而道,“在后院柴房。”
昨兒下午,大夫人匆匆命人將冬梅捉了送回府,她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,可也隱隱的覺得不對勁。
此時聽得顧南詔一問,紅英連忙開口回了。
顧南詔冷冷一笑,道,“去把冬梅帶過來,我要好好跟她聊聊?!?/p>
她臉上的笑意一絲不曾到達眼底,反倒像是鬼魅附身一般,看得紅英竟有些打冷顫。
冬梅被關在柴房內不足一日,可身上已然十分狼狽。見到紅英,她頓時淚眼婆娑道,“紅英姐姐,救我!”
見她臉上凄苦,紅英安撫道,“別哭了,等見了小姐說清楚就行了。”
“可是我什么都沒做,我不知道為什么就被綁了關在這里了?!倍房嘀粡埬?,委委屈屈的說道。
跟著紅英來的還有幾位家丁,見了眼前的這個情況,都有些面面相覷,對冬梅也多了幾分的同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