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詩詩一喜,竟主動給他剝了個橘子,道:“今日算是我報答你上次幫忙的恩情,我不喜歡欠別人的?!?/p>
“你不喜歡欠別人的……”司徒城將橘子拿起來,忽問,“所以,你更喜歡交易?”
徐詩詩不置可否,“人情債最難償還,若是交易值得,當(dāng)然是公平交易為上?!?/p>
司徒城收回視線,目光深邃地看向戲臺之上,貴妃執(zhí)杯回身,眸中悲切,一顰一笑,卻又風(fēng)情萬眾。
時間又過片刻,忽然,徐璐帶著幾個姑娘走了過來,手中還拿著兩個白玉酒壺。
徐詩詩與司徒城對視一眼,司徒城只做不察,靜靜看他的戲,但通身卻還是隱隱散發(fā)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。
徐璐撐著笑容,笑容里明顯帶了幾分不懷好意,徐詩詩卻好似全沒看出,反而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,“三姐姐可是要過來坐?”
徐璐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,心頭一陣惡寒。
“咳,”徐璐準(zhǔn)備多時,這會兒反應(yīng)倒是不慢,拿起她的酒杯替她到了一杯酒,親自送到徐詩詩的手上,道,“昨日中秋佳節(jié),妹妹一句話不說便離席而去,姐姐本想敬妹妹一杯,只待留到今日,實在是罪過了。”
中秋離宴并不是一件好事,徐璐偏要大聲說出來,真是恨不得將徐詩詩踩在腳底一般。
“姐姐這說得是哪里話,你知道妹妹在家中素來是口笨嘴拙的,只怕壞了宴會氣氛。又奉了太后之命要教學(xué)規(guī)矩,哪里像姐姐這么悠閑。當(dāng)是妹妹向姐姐賠罪,妹妹先自罰三杯!”
說完,徐詩詩便在徐璐目瞪口呆中,真的先干了三大杯。
徐璐反應(yīng)過來,不覺又在心底冷笑。
“妹妹客氣了,姐姐素知妹妹是個有孝心的,來這一杯,姐姐敬……”
“姐姐說得妹妹好生慚愧,”徐詩詩又一次搶話,將杯子往前一送,“姐姐在家孝順爹娘,在外憐憫弱小,從來都是京中第一良善溫和、品性高潔之人,旁的女子哪個及得上姐姐半分呢?來姐姐,為了你的美麗大方,干了這一杯!”
司徒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忽覺那戲臺子上的貴妃半點沒有徐詩詩裝腔作勢好看,竟側(cè)頭聽起她們說話來。
徐璐面紅耳赤,一副見鬼的模樣看著徐詩詩,雖覺得矯情發(fā)酸有哪里不對,但徐詩詩喝酒的動作也是干脆利落,因此也并沒有多心,將酒杯一飲而盡。
徐詩詩所說“旁的”女子,哪個“旁的”?還不說得是她們?沒想到徐璐連一點推辭都沒有。
饒是如此,她們也受父親命令,不能輕易離開。但一個嫡女,一個準(zhǔn)廣平王妃,她們一時也不知道該奉承哪一個。
司徒城看徐詩詩又到倒了一杯酒,嘆口氣繼續(xù)道:“姐姐從小便諸多照顧妹妹,你我姐妹之間有諸多誤會,詩詩細(xì)想,皆是自己的過錯,這一杯還請姐姐一定要飲下,象征你我冰釋前嫌。”
徐璐想想自己也是要和徐詩詩套近乎的,也沒有推辭,“姐妹之間,有些齟齬也是正常,妹妹不計較姐姐霸道就好?!?/p>
說著,又飲了一杯。
二人就這么你一杯我一杯,不過多時,都有些醉了。
徐璐渾身難受,總覺得下一刻好像自己就能倒下去,她正疑惑地看著徐詩詩,不想,眼前的人忽然失力,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。
瑤娘大驚,“哎呀,姑娘可是喝多了,我送姑娘回房吧?!?/p>
徐璐眼睛一亮,“不必!讓我來!我姐妹二人今日重修舊好冰釋前嫌,瑤娘,便讓我自己送七妹妹吧,瑤娘好生伺候廣平王殿下便是?!?/p>
瑤娘有些躊躇,掙扎不能決定,那廂徐璐已經(jīng)叫上自己的丫鬟,將人往韶紫庭送過去了。
她二人一走,其余人自然也就散了。
司徒城拍拍自己的手,看了眼那邊被張雯君纏住的徐秉鈞,目光一掃,便看見那底下坐著的一個方臉男人抄小路離開。
司徒城好整以暇,從容不迫地跟了上去,身邊的瑤娘一改方才舉棋不定的狀態(tài),默然無聲而堅定不移地跟了上去。
那方臉男人喝了些酒,臉上帶著幾許醉意,沒過多久,就走到了韶紫庭之外。
瑤娘道:“院中有人看守,他進不去?!?/p>
司徒城陰冷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,問:“瑤娘年紀(jì)輕輕,便成了太后親信,本王倒是十分佩服?!?/p>
瑤娘嘴角一顫,心底止不住地害怕,忽然,卻見前方徐詩詩從暗處跑出,一把抓住司徒城的手,“快走快走,火燒起來了!”
火并不是從韶紫庭燒起來的,而是在韶紫庭近處月臺燒起來的,月臺上紗帳垂地,隨風(fēng)飄蕩。
徐詩詩到底喝得還是有些醉,她被徐璐在攙扶的過程中掐了好幾把,聽了好幾句“你這個賤人”、“今日就是你的身敗名裂之日”,直到快到韶紫庭,徐璐仍舊沒有收手的打算。
才入亭中,徐詩詩便在兩人轉(zhuǎn)身時,拿起地上的木棍將兩人敲暈,直接扔在了月臺上的躺椅上,而后站在路邊的竹林中。
她與徐璐穿得大體相同,兼之天黑路深,帶人來的下人也看不清楚,匆忙便離開去準(zhǔn)備下一步,那酒酣耳熱的周沖便站在了她的面前。
“人已經(jīng)放在了亭子里了,”徐詩詩抬起下巴,“你知道怎么做吧?別傷了人,只要做做樣子就、你干什么?!”
周沖醉醺醺地笑了笑,竟沖她抱了上來,“美人……”
徐詩詩大驚失色,驚惶地將人推開,腳步卻有些踉蹌,“你瘋了,亭子你的才是你的目標(biāo)!”
周沖被她推得有些暈頭轉(zhuǎn)向,在原地繞了兩圈,紅著臉淫笑道:“調(diào)皮、嗝,美人兒你、你放心,為了你,我什么都愿意做!回頭咱們老地方見,嗝……”
徐詩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轉(zhuǎn)身離開,兩只腳險些軟了。
徐詩詩愣了好久,忽覺夜風(fēng)一吹,徐詩詩頭腦頓時清明,轉(zhuǎn)過頭看向那月臺,結(jié)果卻發(fā)現(xiàn)那徐璐竟然醒了過來,主動抱了上去,“好哥哥,人家想死你了?!?/p>
周沖頭腦不清醒,也不知道為什么換了人,但他卻還是用力抱了上去,“好妹妹,你這嘴兒是越發(fā)甜了……”
徐詩詩:“……”
徐詩詩被他們倒盡了胃口,渾身起了幾層雞皮疙瘩,抓住瑤娘的手就跑。
“我的天哪,那兩個人竟然早就在一起了,瑤娘,咱們快找個地方躲起來?!?/p>
“瑤娘”默了默,走到一個拐角處便驀地將人拉住。
徐詩詩用力扯了兩下,竟沒扯動,暈暈乎乎地轉(zhuǎn)過頭,看著異常高大的“瑤娘”,怪道:“呀!瑤娘你長高了!”
真正的瑤娘依舊滿頭冷汗,看著被徐詩詩拉住的司徒城。
徐詩詩抬頭,迷醉的眼神帶著朦朧濕潤,臉頰白里透紅,身體站不甚穩(wěn)當(dāng)?shù)乇ё×怂敌χ?,在他青黑色面具上劃過,道:“好丑?!?/p>
司徒城:“……”
“瑤娘,你怎么也帶上了面具了?”徐詩詩困惑地擦了下那張冰冷的面具,指腹帶著酒氣從他脖子上劃過,停在胸口,“唔,胸也變小了。”
司徒城眼皮一跳,瑤娘終于也后知后覺地反應(yīng)了過來,就要上前,卻見徐詩詩一把拿起司徒城的手放在自己胸口,“要長這么大才合適嘛!”
瑤娘險些給她跪了,“小姐?!”
徐詩詩被她一嚇,渾身打了個寒顫,再次清醒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面前站著的不是瑤娘,而是帶著青黑色面具的廣平王。
而他的手,正在自己的胸上。
“??!”徐詩詩嚇得臉色發(fā)青,抬起手重重地?fù)]下,“流氓!”
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