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有勞急忙回過神來，抓起撈尸棍，一把撈起傻狍子。
徐八字和孫仙娘嚇得魂飛魄散，雖然他們平日里經(jīng)常與陰鬼打交道，但真見著鬼怪還是頭一遭，簡直就是紙老虎。
但這幾位畢竟是內(nèi)行，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，多少都有一些祖?zhèn)鞯膽獙χā?/p>
徐八字急忙念咒，可是慌得連咒語都記不清了。
孫仙娘則迷信得很，認為冒犯了鬼神，不停地跪下磕頭，嚇得直求饒。
“爹爹，這里有鬼哦?！狈吹故悄莾蓚€小女孩不怕，反而一臉好奇地想往河邊湊去，被陳雪瑤一把拉住了。
張玄昊也是一驚，心猛地緊了一下，這到底是什么情況？他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，“哪里來的妖孽，在我面前搗亂？”
目光銳利，只見四周陰氣涌動，狂風呼嘯，河中的冷暖流混合在一起，讓魚兒受了驚嚇，紛紛跳出水面，河水沸騰。
“別怕，只是鬼在搗亂，我小時候見過，快扔祭品?！?/p>
王有勞一聲吆喝，不愧是撈尸出身的老手，拿起包子就往河里扔。
傻狍子定了定神，拿起包子一個接一個投進河里，四十九個包子全都扔進了水里。
這四十九個包子用來祭祀也是有故事的。
據(jù)說三國時期，諸葛亮率軍南征，班師途中經(jīng)過瀘水，忽然陰風陣陣，浪濤滾滾。后來得知是戰(zhàn)死士兵的怨靈作祟，需用四十九名士兵祭江，方能平安渡河。諸葛亮點子多，便做了四十九個人頭包子替代，最終平安度過。
張玄昊清楚看到，王有勞做的這些人肉包子竟然是開過光的，還有那些三牲頭顱，血氣充足，經(jīng)過祭祀后變得生機勃勃，扔入河中，平衡了陰陽，大風也停了。
他還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幾人中，王叔、傻狍子和孫仙娘的氣息比普通人強，相當于煉精化氣的程度，而孫道士就很一般了，他自己也只是剛踏入這一境界。
“巫術(shù)之人依靠信仰，心靈強大；而道教式微，缺少凝聚力，現(xiàn)代觀念的影響使他們失去信仰基礎，因此氣息普通?！?/p>
不過仔細對比之下，他根基牢固，氣質(zhì)最為純凈。
其次是傻狍子，氣息最強，雖然性格直率，心思單純，但誠心正氣。
接著是王有勞，他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行洗手不干了，氣質(zhì)略顯平淡。
最弱的是孫仙娘，陰氣侵擾，氣血不足，心智模糊，氣質(zhì)昏暗。
“果然，歪門邪道不如正統(tǒng)丹道?！?/p>
張玄昊有所領悟，真正的修練出的精神力量，遠非簡單信仰可以比擬。他們對自己的修煉理解尚淺，根本不清楚真正的修煉本質(zhì)。
河流恢復了平靜，大家都以為是鬼神鬧事，臉上仍有余悸。唯有張玄昊知道，這只是陰陽氣場的變化。這條河中有許多逝者，導致陰氣郁結(jié)。加上傻狍子對巫曲信仰極為虔誠，引動了這些陰氣。
祭祀其實是為了調(diào)和這里的陰陽氣場。
水里的魚兒仍然驚慌地跳躍，一時半會兒還安定不了。
這里因為鬧鬼，很少有人敢來捕魚，所以魚特別多。這次一鬧騰，整個河流都翻騰了。
“三叔，河神還在作亂，怎么辦呢？”傻狍子穩(wěn)住船，緊張地問。
王有勞也沒辦法，他記得小時候跟著父親做祭禮時，遇到這種情況丟下祭品就好了，今天怎么沒用了。
孫仙娘依然在那里磕頭祈禱，誠惶誠恐地求饒。
徐八字緩了過來，看見張玄昊，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，“張師叔，快來施法降伏這些妖怪?！?/p>
“對啊，張玄昊你來吧?！蓖跤袆谝蚕氲搅诉@位身邊的活神仙。
“呃……”
張玄昊頭疼，但他也不能丟了面兒，只得硬著頭皮說，“這妖怪厲害，我修為不高，可能鎮(zhèn)不住?！?/p>
“張師叔一定有本事，試試看也無妨?！毙彀俗旨鼻械卣f。
“……”張玄昊心里無奈，暗嘆一聲，只得應承下來。
“爹爹，快抓鬼！”
兩個小姑娘興致勃勃，毫不害怕地撒嬌。
“咳咳……”張玄昊尷尬不已，只能勉強答應：“那好吧，我就試一下昆侖山學到的法術(shù)?！?/p>
他抖了抖道袍，拿出一張清心符。憑現(xiàn)在的修為，畫一碗符水還不夠，只好咬破手指，用自己的精血神元畫畫。
兩指捏成劍訣放在嘴邊，想要學電視劇里那樣帥氣，沒想到這么痛，他差點叫出聲來。疼得渾身抽搐，血液里蘊含著濃厚的精神力，符文閃著紅色光芒。
“拿火來！”
張玄昊一聲令下，傻狍子遞上火把點燃符文。火焰中符文升起，散發(fā)著光輝。他手握印決對著火焰按向河里。
“撲哧！”
水火交融，靈氣顯現(xiàn)，在水中形成一道符文。河水立刻恢復了平靜。
幾人心有余悸，鬼神之事，怎能不讓普通人恐懼。
“張師叔真是高人，一道符就把妖孽鎮(zhèn)住了?！毙彀俗秩滩蛔◇@嘆，一輩子的道士生涯第一次親眼見到法術(shù)。
孫仙娘也不再叩拜，震驚地看著張玄昊。
陳雪瑤更是難以置信，但她今晚親歷其境，不得不信。
“爹爹好厲害！”兩個小姑娘歡天喜地。
張玄昊面色蒼白，額頭上全是汗珠，手指傷口劇痛加上過度透支，一陣頭暈。
王有勞趕緊上前扶住他：“你小子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，休息一會兒就好?！?/p>
坐在地上，看著安靜的河水，張玄昊心里也有點興奮，雖然消耗頗多，但感覺自己的根基越來越穩(wěn)固了。
“傻狍子，繼續(xù)年祭?！?/p>
王有勞招呼一聲，傻狍子又站到船頭唱起歌。
祭完鬼魂，該送邪靈了。
“成禮兮會鼓……”
歌聲悠揚，名叫《禮魂》。歌詞來自《楚辭·九歌》，用于送走天地間的惡靈。
船在河上轉(zhuǎn)了一圈，儀式完畢，回到岸上，已經(jīng)是凌晨時分，年祭算是完成了。
孫仙娘先走了，徐八字約好下月初一帶張玄昊去參加開道會。
聽說今年開道會很熱鬧，道教協(xié)會的人都要來，還得商量運尸事宜，爭取從殯儀館討回運送權(quán)。這個小縣城雖偏僻，但在陰陽界還挺有名的。為了生意，大家都在努力折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