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最近沒有進宮,但作為一品鎮(zhèn)國將軍的曲之安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,早就知道了皇后有意將曲云裳嫁給太子的消息。雖說在爭奪太子的位置上,他曾傾向于支持許貴妃之子慕容瑤,但這主要是出于無奈的選擇。畢竟與許氏家族的聯(lián)姻盡人皆知,即使他有意轉(zhuǎn)投太子陣營,也未必會得到對方的信任。如果能讓曲云裳成為未來的太子妃,情況將會完全改變。這樣他可以公開支持慕容瑤,在私下里扶持太子,等到曲若陽再嫁給慕容瑤時,無論將來誰做了皇帝,自己都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外戚重臣。
這個如意算盤,打得分外完美。
只不過這些計劃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的,于是曲之安謹(jǐn)慎地向忠勇候老夫人表達了一些顧慮:“老夫人如此青睞我家女兒,實在是我們的榮幸。但是,世子尚未成年,與我家女兒年齡差距較大,似乎不太合適。”
“這一點您可以放心。”老夫人的目光溫和地掃過曲云裳,微笑著說:“馨月郡主賢淑大方、文雅美麗,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妻子。至于年齡問題,我們可以先稟明皇上交換生辰帖子,正式訂親,待晟兒滿十五歲再行婚禮即可?!?/p>
什么鬼?
這種事情也可以操作?
曲云裳簡直被震驚了。
“這個……”曲之安也沒預(yù)料到會有此等安排,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(yīng),只得硬著頭皮敷衍道:“老夫人這般厚愛,我們?nèi)叶挤浅8屑ぃ贿^如今小姐已是皇上欽封的郡主,婚姻大事恐怕還需圣旨才行,最好還是先報備一下為宜?!?/p>
他知道不能得罪忠勇候府,但皇后那邊就不一樣了,只要消息傳到那里去,一切自有分寸。
見曲之安的態(tài)度,老夫人也就不再多說什么,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。不過榮晟對于這樣的結(jié)果明顯不滿意,拉著曲云裳說了半天才舍得離去。
“小姐,這位小世子對你動了真情,可惜年紀(jì)小了些,否則還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?!北『擅碌钠溜L(fēng)輕笑道。
盡管自曲云裳成為郡主后這破舊的蒹葭院修葺了不少,但也實在太小了,擺放了幾個大家具后幾乎都快沒地方站了。
“找?guī)讉€人把屏風(fēng)挪到庫房里保管好,以后還是要歸還的?!鼻粕褦[弄著手里的茶杯,顯得有些神思不屬。
從那天離開忠勇侯府之后,她就沒再見過冷承風(fēng),也不清楚那家伙去哪兒了。
在這古代,女孩到了出嫁的年紀(jì),首要的事情就是找婆家?,F(xiàn)在對她有意思的男士雖說不少,但敢跟太子對抗的人卻只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榮晟。她是絕對不愿意為了別人的利益嫁給太子的,所以答應(yīng)榮晟,或許能給自己幾年時間調(diào)整一下心態(tài)和位置,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方案……
這個問題讓曲云裳很是頭疼,以至于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屋子里多了一個人。直到手中的茶杯被拿走時,她才注意到那個熟悉的人影。
“在想什么呢?”冷承風(fēng)的聲音中少了幾分往日的冷漠。
其實這些天他并沒有刻意避開曲云裳,只是在思考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是一種什么狀態(tài)。
從猜疑到信任,再到一起合作,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特別的默契,仿佛彼此像是自己的鏡像一樣交流。
他說不清楚這是不是愛情,但他明白,除了曲云裳之外,沒有任何其他女子能夠觸動他的心弦,讓他感受到喜怒哀樂的變化。
因此,他特意過來向她作出一個承諾。
察覺到冷承風(fēng)眼中復(fù)雜的情緒后,曲云裳一時難以理解原因,于是輕松回答:“我在想,也許選擇嫁給力晟也是一個不錯的想法?!?/p>
根據(jù)規(guī)矩,榮晟至少得滿十五歲才能娶親,這樣一來,在未來五年里,她有足夠的時間壯大自己,不受任何人的牽制。
“你說什么?”冷承風(fēng)心里突然揪了一下,臉上瞬間變得極為不悅。
“我知道你覺得我瘋了?!鼻粕芽嘈α艘幌抡f。
按照習(xí)俗,女孩子十五歲必須嫁人,并且這樣的大事居然不由自己做決定,這聽起來確實有些不可思議。
可是很遺憾,她從來不會讓自己命運受制于人。
冷承風(fēng)沒有馬上接話,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她,緊接著伸出手把她緊緊抱進懷里,毫不遲疑地俯身吻了下來。
一切都發(fā)生得太突然了,曲云裳完全沒有準(zhǔn)備,面對近在咫尺的臉龐,大腦一片空白……
她這兩輩子的第一個吻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給了別人!
上輩子曲云裳并沒有談過戀愛,并不是因為外表不好看,而是一貫標(biāo)準(zhǔn)太高。盡管冷承風(fēng)算非常優(yōu)秀,但依然與她內(nèi)心的期待有著很大差距……
理智總是暫時的,在這一刻過后,曲云裳狠狠地踢向冷承風(fēng)的腳背,并用力推開了他,“世子,請保持距離。”
這個沒教養(yǎng)的東西,如果不是考慮他還算有點用處的話,剛才這一腳就會直接踢到某個要害部位了。
“明天早上我就去向皇上請求賜婚。”想到最近頻繁出現(xiàn)想要得到曲云裳的各種勢力,他心里充滿了煩躁感。他要告訴所有人,這個女子是屬于他冷承風(fēng)的,并且永遠(yuǎn)都是。
“求賜婚?你以為皇上有那么好說話?”曲云裳愣了愣,隨即嘲諷地說。
今天老夫人來訪的消息恐怕已經(jīng)傳入皇宮了?;屎笮愿駨妱?,怎么可能輕易放棄主動權(quán)呢?估計已經(jīng)面圣去了,如果這個時候冷承風(fēng)再去攪局,即便皇上再怎么輕率,也不會在不了解真實意圖的情況下匆忙做出決定。
“皇上確實不容易松口,但是……”冷承風(fēng)再次攬過曲云裳,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表情:“如果我們之間早已互訴衷腸,暗生情愫呢?你覺得皇帝會怎么樣看待這件事情?”
互訴衷腸?暗許終身?
作為當(dāng)事人她完全蒙在鼓里。
躲在屋頂上的魏峰和魏平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。真是想不到主人啊,明明比榮晟多吃了十年飯,在表白這方面反而差太多了吧?他們兩個絲毫感受不到半點溫馨的氣息,空氣中只彌漫著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。
“放開。”曲云裳看著眼前這張一如既往冰冷的臉孔,心中一陣憤怒。
這位仁兄真是不斷地觸碰到她的極限。
“要是我不放手呢,你打算怎么辦?”冷承風(fēng)低頭凝視著她,眼神溫柔而又挑釁。
“到時候別后悔。”話音剛落,曲云裳手里不知從哪里摸出幾根閃爍著藍光的小銀針來,毫不猶豫地朝著冷承風(fēng)腹部扎過去——當(dāng)然,最終停滯在離對方還有一步之遠(yuǎn)的位置。
"這些可都是劇毒針,你就這么討厭我嗎?"冷承風(fēng)望著曲云裳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睛,心臟隱隱作痛起來。
"對待粗鄙無禮之人,當(dāng)然不需要客氣,世子覺得怎樣?"她一字一頓地回應(yīng)道。
消失幾天又冒出來先強行奪吻再說,然后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要求結(jié)婚,以為她是軟弱可欺的小綿羊嗎?
曲云裳尖銳的語氣使冷承風(fēng)那英俊堅毅的臉顯得更加失落。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,他輕輕松開了手?!澳憔瓦@么厭惡我?”
聽到這句話,連一向忍耐力極強的魏平都不由自主翻了個白眼:主子大人,不僅是曲小姐對你不滿,連屬下都看不下去了。
冷承風(fēng)并沒有理會手下無聲地責(zé)備,只注視著眼前的女子。曲云裳并未失去冷靜,轉(zhuǎn)身就離開了屋子。離開前留下一句話飄了過來:“自知之明最重要啊,世子?!?/p>
知道有人不喜歡自己還真是挺罕見的。她還以為這家伙一輩子都意識不到這點呢。
這一夜,冷承風(fēng)肯定難以入睡,曲云裳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,特別是剛才那個吻,每每回想起來,總是讓她感到心煩意亂,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。她只好從醫(yī)生系統(tǒng)中取出一片安神香點燃,這才慢慢地進入了夢鄉(xiāng)。
然而第二天早朝時,冷承風(fēng)并沒有向皇上提起賜婚的事情,太子也是一樣,因為朝廷發(fā)生了一件大事,讓他們暫時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顧不上其他的事情……